2012年5月23日 星期三

當法官對正義無感

(05-23-2012 一綸)

晚上,六點半左右,正在寫日記,這時已在房間靜坐一陣子的煥銘,突然跑出來對著我說:「我現在要去司改會!」他說剛在靜坐時,想到司改會的律師、專職、志工們長期堅持公理、正義,投入救援徐自強,那一片真情與用心,讓他覺得好感動。今晚他們有志工團會議,徐自強也會出席,因此他想去加入他們,表達內心的支持之意。

聽到時,也被感動了,於是兩個人也沒有吃飯,立刻換裝出門。因為活動是7:00pm開始,時間很匆促,因此在換三次捷運(文湖線→板南線→蘆洲線)的過程,每次上下手扶梯時,幾乎都是三步併做兩步,飛奔向前,感覺被往前推的動力,是一股渴望見到心上人的真心(司改會的人和徐自強,都是自己的心上人。)
到達司改會,遲了十分鐘,大家正在自我介紹,看到很多都是年輕的大學生,有台大、政大、中原…的學生,還有一位是松山高中的學生。在他們的臉上,看到滿滿的熱情、認真、捍衛理想的勇氣,那當下更讓我看到台灣未來的希望。
會議就在溫馨的氣氛下進行著,當就讀政大法律系的美亭問徐自強,要不要接受邀請去木柵坐貓纜,徐自強只是憨憨地傻笑,這時逸民接話了,他說:徐自強是有需要去政大走走,今天你可以出來,真的要很感謝政大的許玉秀大法官,當初如果不是她覺得有異,把這案子提出來,結果就不會是今天這樣的…。
聽到時,感覺精神一振,對許玉秀大法官生起敬慕之心,雖然我們聽聞過台灣司法很黑暗的一面:黑箱作業、關說賄賂、利益輸送、官官相護、有罪推定…,但是,我仍相信在司法界裡,還是有不少清流,他們會願意挺身而出,捍衛人權與正義,只因為那樣的活著,才有尊嚴!
逸民接著說,司改會第一次介入關心的是蘇建和案。當年陳水扁總統想要給予特赦,但遭到蘇建和的拒絕,他自認沒有犯罪,何來赦免?而徐自強被放出來的前幾天,有公設辯護人去找他商量,只要他承認犯罪,就可以改判有期徒刑,也等同是釋放了(因為先前他已經被羈押了十五年),但徐自強聽到時,毫不猶豫地回絕這項交易,因為他自己沒有做的事,怎麼可能認罪,他還會繼續上訴,直到司法還給他清白。
我的座位,剛好離徐自強很近,中間只隔著逸民,所以,當我轉頭時,很清楚地就可以看到他的眼神、微笑、姿態。當凝視著他那單純靦腆的笑容時,感覺他就像一個天真的小孩,什麼都不想,就是很開心,也感覺他就像從圖畫裡走出來的人,語默動靜都很傳神,忍不住欣賞!
最後,逸民把時段開放給大家提問,完全沒有期待會聽到什麼,沒想到徐自強的應對從一開始的緊張生澀,很快地,他就放鬆了,活出自己的最真了,他的話語裡,不但充滿感恩,也充滿幽默,讓全場笑到不行,幾乎要飆淚啊!
徐自強有感而言,現在他能和大家一起坐在這裡,感覺像夢一場,怕哪一天醒來了,發現這不是真的。這一路走來,很感恩媽媽的陪伴,有媽媽,就擁有全世界。現在什麼都不想,只希望家人都平安,這樣就很幸福了,很感恩了。覺得最虧欠的是兒子,本來心裡積壓著很多話想對他說,但見面時,卻什麼都說不出來。
他又說,剛入獄時,對人性完全失去信心,包括家人對他說:「我相信你無罪」,他也不相信他們說的是真心話。但是,自從司改會開始關心他後,一切就慢慢改變了,不知什麼時候開始的?但他發覺自己對人不再有恨,而對親情和社會的溫暖,都心生感恩。
2002年那年,是他生死最關鍵的時刻,那時清晨只要聽到鐵門聲,就會人人自危,心裡猜著這次要帶誰去槍決。因為你無法預知明天,生命隨時會結束,因此從那時起,就養成了不去多想的習慣,只有好好地過眼前的這一天。
談到他最麻吉的邱和順,他笑得好開心。他說每次放封碰面時,阿順就會提起他最大的苦惱就是回信,每天要回好多的信;阿順還叫他出獄後記得要加入邱和順志工團(哈!)
可愛的徐自強,他不知道自己也被歲月催老了,還很訝異地說:出來後,看到了一些親戚、朋友,怎感覺大家都變老了。當有人問他,如果沒有人陪伴,你可以自己過生活嗎?他很務實地回說:「要有錢!」又是引來一陣哄堂大笑。
今晚雖然相聚很甜美,但,正如司改會所說的,法院草率辦案、法官對人民的痛苦無感,正義還在路上…,我們會發揮公民的力量,繼續關心司法,期許邱和順也能很快和我們聚在一起,並期許其他諸多我們所看不到的冤獄,都能早日重見天日,更願所有台灣公民的人權都能在公正的司法體系下得到充份的保障。